文艺学病号机(试验机)

(皮下是一只橘子妖精),未上岸的文学考研生,偶尔会分享日常啊笔记啊和喜欢的东西什么的。【极简文论】有合集。

【极简文论】社会学的“智子”:乐子语言的无价值要素

我们这次要讨论的话题是当下网络语言现状,或者说,在当下这种网络乐子人甚至是现实生活中的一部分人(这类的人可能正在不断增加)对价值“消解上的消解”。这里我用的词是“消解”而不是“解构”,是因为我更倾向于表现出它“归零上的归零”这样一种特征。

可以理解为:我的左手正在用一块抹布擦拭右手的另一块脏抹布,此时我觉得左手的抹布已经脏了,于是用刚刚擦拭干净的右手的抹布去擦拭左手的抹布。

这当然也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思考,还请大家多多批评和指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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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正在随着人们对生活的失望而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,这几乎是我们随处可见的。正如同每一个“6”“你说得对,但是……”“我的评价是”的使用,一个认真而和平的网络环境正变得弥足珍贵。

我不少次在视频平台上看到很多专业学者对“抽象话、乐子话、不好好说话”的讨论,或是研究和思考的角度不同,我总感觉他们对抽象话的理解缺失了两点:首先是他们忽略了和以前流行的“MM”“GG”“神马都是浮云”不同的攻击性,其次是他们忽略了语言强烈的无价值性倾向。

这不仅仅体现在无意义的评论区复制粘贴上,更体现在我们对待语言的态度上,即“网络上的事不要那么认真”。同时我们不难发现,语言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道具——这是一个很像超能力故事剧情的发展走向,只有捕获到特定的思维模式(或者简单来说就是:get到了某种东西),才能使用这个道具。而这个道具的作用就是为自己的生活添加乐趣。

一个70岁的老人几乎不可能从“666”“依托答辩”中得到任何乐趣,一个处于正常语境之下的普通年轻人也不会,只有学会了特定的“抽象话对线规则”的人才能在你来我往的一句又一句抽象话中寻找到快乐。

这并不难理解,如同我们所见:A说一句:“我觉得不如……”,B说一句:“我的评价是寄”,C说一句:“乐死了捏”。A.B.C三者在三个没有意义的语言符号的碰撞之间都获得了快乐,甚至在快乐的衍生之上还有快乐。而很多不了解这个语言规则的人,他们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句“寄”对上一句“乐死了捏”可以获得快乐。就像不会玩扑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“2”可以比“3”大。

而这个规则,这个新的语言交互的规则,它正是基于“一切都毫无价值”的原则来进行的,我用他们的话来解释就是:“乐死了,跟我有屁关系。你跟我有屁关系,你想说啥,你能不能说出来跟我有屁关系?这件事跟我有屁关系?唉?我就乐!唉?我就摆!”在这种观点的基础上,乐子话和抽象话便开始生根发芽。

如果杜尚出现在这个年代,我想他会在网友的抽象语言面前低头不语。没有比这样的语言更加能证明一切都是无意义的东西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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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他们能将世上的一切既有的东西都无意义化,那也就说明“已经无意义化的东西可以无意义化”,比如说:

A:“孩子有什么意义?我不生孩子,我就活我自己的,活着开心就完事儿。”

B:“唉我就生,唉我就生,我生一百个孩子,养不养得起和我有什么关系?不行死了得了,活着也没意义,乐。”

A是诞生于这样的一种思维模式下的想法,而B则是对A的反转。在乐子人看来,既然一切都没有意义了,那么已经没有意义的A也是没有意义的,所以应该选择B。

同理:

A:“我就是要线下找你茬,我就是要知道你家里有谁,我要影响你的现实生活,你弄不过我。”

B:“你弄过我了又怎么样?我是乐子人,我的生活无意义;你不是乐子人,你的生活有意义,现实里弄不弄过得我,我都觉得好玩,乐。”

C:“你生活有没有意义和我有什么关系?真好玩,太好玩了,快点,恶心恶心我啊,我被恶心了感觉很好玩呢,乐。”

A是一个生活无意义的网络男性能做出来的事,他基于网络乐子思维下,消解了道德和基本做人原则,选择随意而不考虑价值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。B则是对A的反转:我做的事也是无价值的,我的生死成败都是无价值的,我只知道生活上的一切都可以变成乐子。C甚至是对B的反转。

A.B.C都是基于“一切毫无价值”原则,对被消解事物的再消解所进行的再次反转,这是一个隐藏着的现象。在此基础上,我们不难得出结论:一个崇尚和平的人也崇尚暴力,一个崇尚道德的人也崇尚虚伪,一个追求真理的人也止步不前。当你去追溯他们为什么会这样时,他们给你的回答是:“我开心,乐。”

当然,对他们而言,批评是无益的。连自己消解过的东西都能消解,批评早已被他们消解掉了,乐。

同理,对他们而言,他们既可以谴责网络暴力,也可以实施网络暴力。他们谴责网络暴力可以以网络暴力的方式来谴责。这没有原因,他们这么做开心,他们“乐”。

当你说他们是愚蠢的人时,他们“乐”(的确,很多看淡了人生的富哥儿们也会加入乐子人大军之中,毕竟有钱人更倾向于选择过自己有利的生活,把生命挥霍了拉倒,爱谁谁,乐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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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能理解这样的原则下的逻辑的时候,我们就不难理解他们所做的事:不要去想动机和目的,一切都是为了好玩。我们甚至可以去推测出乐子话等级原则中的一条原则:“认真败而疏忽胜”。

当你在网络上对一件事情越认真,在不断的乐子话对撞之间,突然变得认真了,那么此刻你就已经是输掉了。这个输赢无法以客观的形式体现出来,只能通过主观判断:“我很难受,我猜他不难受,哎呦我好难受”——当出现了这样的心理活动时,就已经输掉了。

因此乐子对撞既可以像前面提到的互相或得到乐子:都是赢家,又可以都是输家。

在此我们已经总结出了网络语言,或者说乐子语言的无价值原则里的三条要点:

1.只有形成了特定思维的人才能参与到这场乐子的互搏中

2.已经无意义化的东西可以继续无意义化

3.越认真就越是输,越漫不经心就越是赢

至少这是在我发表这篇文章之前我所查阅的资料中从未见到过的,是通过我自己的分析所得来的这样一种现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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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我并没有解答这样的一些问题: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“乐子思潮”(我曾经把它归结为疫的出现,但是现在看来太过绝对化),“乐子思潮”会继续蔓延还是走向灭亡,它有没有可能在较为上层的群众还没意识到的时候,提前将底层民众包围?

如果是这样,那么我们对事物的分析,以往的语言学社会学心理学结构可能都要遭受剧烈的冲击。就像《三体》中人类的科学发展被智子封锁一样,人文科学甚至是研究无意识领域的科学也将变得岌岌可危。但是在一切都变得万分危险之前,我们将迎来短暂的自由和解放。

我想大家应该都很喜欢“做一件事不需要理由”的感觉,尤其是和我一样的学生们,很讨厌教条式的“你做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?”“乐子思潮”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反抗的机会:“我做事无意义,就是为了快乐!”

但是也正如我上面所提到的,乐子人反抗网络暴力的形式是网络暴力,因此绝大部分真正贯彻了乐子理念的人,将会是极端的危险。我想没人希望自己和好朋友走路时,被一个人砍了两刀——自己还活在世界上,好朋友离开人世。当凶手被抓捕时,他面对着你的脸,留着鼻涕喷着唾沫说道:

“我乐意,我做什么事都不需要理由,我被惩罚了我也开心,世界上的一切要素一切元素都是无意义的,乐!我被囚禁我乐,我被处刑了我乐,生命,就是乐!”(当然,他们不会这么说,一般已经到达了这一步的人他们会告诉你:我的评价呀,是寄!)

除非,你可以变得和他们一样,对一切的一切,亲人和朋友的死,都充满了“乐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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